出于尊重崔嵬饮食习惯的考虑,这顿饭于观真并没有说话。

    既然没人打开话题,两个小辈当然更不会说些什么,显得很是安静。

    今天的菜色虽然丰富,但是味道上并没什么长进,于观真只是太饿才勉强自己吞下去,他此刻已经开始怀念蓝府的饭菜了。

    难怪人人都说有钱人是王八蛋,却又巴不得做个王八蛋。

    这次还是于观真先吃完,崔嵬吃得最慢,他吃饭的模样很好看,也很风雅,每一口嚼得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并不偏爱任何一道菜,至于鸡腿这种要拿起来啃的,他连碰都没有碰。

    于观真看得很入迷,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有人喜欢看吃播了。

    崔嵬搁下筷子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想问些什么?”

    “虽然我很多事情都想知道,但恐怕你不会告诉我。”于观真显得很是从容,压根没有被抓住的羞怯跟窘迫,这让狄桐很是敬佩,他这辈子见识还太浅,不知道这压根算不上什么厚脸皮的事。

    “那要看你想知道什么?”

    “好,我问你,洗石山上的封印为什么而破?”于观真稍稍支开凳子,将一双长腿舒展开来,慢悠悠道,“它们又会不会再来?”

    崔嵬冷冷道:“有眉目,不过我还要再确认。至于鬼雾,我也在等。”

    于观真扬起眉毛道:“看来我们要在这里留几天了?”

    “少则两日,多则五日。”崔嵬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对他的仪态略有些不满,“此处有我寻觅很久的线索,暂时不能轻易离开,烦请缥缈主人多留几日了。”

    于观真缓缓道:“倒也不必如此客气,既然结伴同行,好歹也算是有些交情,你大可叫我的名字。”

    崔嵬很老实:“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可真是见鬼了,居然这么凑巧,于观真刚好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眨了眨眼,流动的眼波,微笑的嘴唇,连带着那点镇定都一下子僵在了原处。

    这么出名的人,怎么可能连名字都没有,难道平日大家都不称呼的吗?

    他甚至忍不住想问问崔嵬:你跟人家打架,连剑都输掉的时候,难道没想过问问这个人叫什么吗?

    盲婚哑嫁已经是封建恶俗,现在居然发展到比试都不留姓名这种极端地步了?

    好在原无哀很快就善解人意地开始解释起来:“我与狄桐可要回避?”

    这让于观真下意识看过去,对方却神情自若地继续:“前辈从未留过名姓,想来定是很不得了的规矩。”

    原来如此,这倒方便了,只是这么奇怪,原主人居然没留下名字,还好外号还算雅致,没叫什么铁牛大王、猛虎英豪之类的。

    于观真神思稍定,很快便笑道:“他要是唤我的名字,你们不仍是要知道,总不能将自己弄成个聋子吧。”

    “是晚辈考虑不周。”原无哀困窘一笑,行礼道,“既是如此,我与狄桐就斗胆留下了。”

    每个人都有名字,一个人的名字取决于本人的价值,然而一个被隐藏数十年而无人知晓的名字,无异有了它本身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