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毓苏怎么也没料到，处处都在缉拿刺客的时候，那位刺客竟然在大半夜再次披霜找上门来。她一口茶水哽在喉间，噗嗤一下全部喷出。手中的茶杯没拿稳，直直坠地。一眨眼，被剑尖挑起稳稳落在桌面。
男子面上坑洼的阴影在夜色里，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握着剑，步步紧逼。顾毓苏失措地后退几步，膝窝兀地抵在床沿。她脖颈一僵，不用他出手击晕自己，迅速钻到被里，双目紧闭。
“哼。”男子不明意味轻嗤，缓缓逼近，立在床侧。手掌掐住她的下巴：“睁眼。”
顾毓苏不敢不从，乍一下近处看到男子那张恐怖的脸，心跳险些停顿。
这次似乎没了血腥味。
男子眼尾生得过分难看，眼皮几乎半拉都往下耷拉。隔得近，发现他连鼻峰上都有数块烧伤的疤痕。夜里若是寻常人见到，谁不哇哇叫起来！
顾毓苏咽着口水，虚声道：“阁下若是想借我这里躲上几日，我配合便是了。”
捏在下巴处的手指，转到她花瓣般的唇上。她眼底对自己容貌上的厌恶藏得很深，仿佛惧怕因此触怒自己。男子眸色渐深，拇指指腹捻着她饱满的下唇，哑声道：“随意便收留刺杀镇国公的凶犯，顾，大小姐倒是心大。”
顾毓苏暗里横眼，这难道不是你逼我的？
“那毒，大小姐可找人瞧出点什么来了？”
顾毓苏后背顿紧：“你，你跟踪我？”
男子低笑一声，凉凉开口：“不如，再耐心等上半刻，不然被大小姐小瞧了，可不好。”
“你，你何意？”顾毓苏心口狂跳。
音落，后脑好似让人猛地一棍子砸下去，她眼前袭来一阵眩晕。眼看着男子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一层层裂变，密密麻麻的扩散去。
男子取出一个精巧的瓷瓶，倒出药丸塞进她嘴内。
“咳咳。”顾毓苏险些呛到。
“这药，大小姐可喜欢？”男子问起话来带着诡异的亲切。
顾毓苏细细顺着呼吸，方才那一下，像有人在脑袋里吹气，将人的意识搅得混乱迷乱，只想睡觉。
她沉下声：“阁下要什么直说就是，我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怎敢拿这事出去乱说。”
男子冷嗤：“你同那瞎。”他忽地住嘴，须臾，接着道：“大小姐若听话，这毒一辈子便不会再发。”
受制于人，万般不由人。顾毓苏为保命，只好点头：“我自然守口如瓶。”
“嗯。”
男子也未见得有多满意，取出怀里一支银簪，放在枕旁：“这簪子先放在这里，过些日子我再来取。”
他抱剑而立，命她：“转过去。”
顾毓苏转过身，侧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