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堤岸,烟雨蒙蒙。

    纵横交错的河道绕过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穿过湿漉漉的青石板桥,从一大片黑瓦白墙的小镇流向东面的大海。

    石板路上行人稀疏,这样的春雨绵绵的天气,又不是逢集的日子,出门的人也少了。

    符陵坐在酸枣木打造的柜台前,百无聊赖地望着雨幕,有些昏昏欲睡。

    东曲镇是贯通南北交通的重镇,平日里好不繁华,所以他才放弃了离家乡比较近的杨柳镇,专程大老远跑来这里做生意。

    “符小哥,今日生意如何?”撑着伞的妇人路过店门前,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看见热情的街坊,符陵扯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回道:“还行。郑家嫂子可是要去买豆腐脑下雨天路滑,要留意脚下。”

    妇人停驻脚步,转身迈进店里,反倒是不走了,悄声问道:“上回我给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

    最不愿听见的事情还是没躲过去,符陵脸上的笑容有点尴尬:“嫂子费心了,我家境贫寒,出身乡野,如今又入了商籍,哪里敢高攀人家姑娘。”

    郑家住在铺子后面的小巷里,女主人为人热情开朗,在他刚来镇上的时候帮了些小忙,邻里关系相处的还不错。

    前些日子,符陵把店里裁剪剩下的一些布料送给郑嫂子,像往常一样可以让她拿回家绣个手帕荷包之类的贴补家用。

    结果郑嫂子竟忽然提出要牵红线,把自家的远方侄女介绍给他,吓得他立马告辞。

    想不到今天遇见,她又提起此事,想来还是没死心。

    听闻她那远方侄女家中有几十亩田地,算是村中的地主富户,当朝等级森严重农抑商,他毫不犹豫地贬低自己,不敢高攀。

    眼见郑嫂子还要再说,眼神游移的符陵正好看到街上有人走过来,连忙招呼道:“吕叔,您怎么来了?”

    来人是他在东曲镇目前最大的客户,首富吕老爷家的管家。

    吕家嫡三小姐很喜欢他店里的衣服款式,前些日子订了好几套换季衣裙,光是定金就不少,缓解了一些店铺前期投资的压力。

    衣服都交货完毕,吕三小姐也很喜爱,不知道吕管家急匆匆地冒雨前来所为何事?

    “符掌柜,快,快,带上东西跟我走一趟。”披着蓑衣的吕管家一进门就火急火燎地喊他。

    见他一脸焦急,符陵也顾不得去高兴有人来岔开郑嫂子的话题,赶紧从柜台里走出来,问道:“吕叔,什么事情您老人家这么着急。”

    吕管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小胡子一抖一抖地说:“府上来了不得了的贵人,看上了三小姐身上的衣裳。你小子算是撞了大运,祖坟上冒青烟了,快跟我回府去给贵人量尺裁衣。”

    一听是生意上门,他不敢耽搁,拿上工具和雨伞就走。临走前还跟郑家嫂子告了个罪:“实在抱歉,临时来了生意,嫂子说的事情我的确暂无打算,若真有想法定会麻烦嫂子帮忙相看。”

    郑家嫂子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连连摆手让他先去忙。

    符陵关了店门,跟着脚步如飞的吕叔直奔吕府。

    从府上侧门进入后,他被带到了花厅,吕三小姐人已经在里面等着,另外主上高坐的人不是吕家主人,而是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