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是一个小少爷,还是个独生子女。考虑到那会儿二胎政策已经放开了,我父母不和的程度可见一斑。我妈妈虽是我的亲生母亲,却是我爹的续弦,想来我在外面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兄弟姐妹,所以我爹也不着急。他还是很为我骄傲的。

    我绝对是那一票官二代里长得最帅的,大家都这么说,说我是从我妈脸上扒下来的。由于她是一名出师未捷先被领导截胡的文工团女演员,又成日里妖妖调调的,大家难免在背后骂她是小三上位,是我爹在团里包的二奶,还好经过我爹那张标准50岁领导的脸孔一稀释,我便褪去了那小家子气的色彩,成了个白净清秀的读书人。

    “这孩子一看就特别聪明,儒雅,以后准是个当大官的”。大家都这么说,于是我爹也举起了酒杯,那双和我一点也不像的小眼睛笑着挤起来瞟了我一眼,在满堂的喝彩声里善意地说道:“就他?”

    可不吗,我都考不上公务员。

    在房间里冷静了一小会儿,我就出去了。沈司乔和别的客户不一样,他不需要保姆像只鬼一样从侧门离开,而是需要我多在他眼前晃晃。我又去收拾那堆海鲜,他不让我收拾了,我说给他切点芒果做果汁喝,他说:“你闲不下来吗?坐下来陪我说会儿话,你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事,给我说说。”

    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他就扯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娱乐圈里很多人的八卦,说他去海边拍MV的时候被水母蛰到了脚,往下指着他的脚丫子对我说:“烦死了!他们老想我多栖发展什么的,你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唱歌!那个晚会我唱歌跑调都被笑话死了。”

    其实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个晚会是什么,不过看着他那小样子我还是笑出声了,他看了便来劲了,把一只脚从鞋子里拿出来拎到我面前,“你看看,这里颜色还深一块呢,当时都痛死我了!而且在海边拍东西也太危险了,我衣服都要湿透了,直接发火说不拍了。”

    我捏了一下他的脚背,软软弹弹跟只雪糕似的,笑道:“这就是他们都说你耍大牌的原因吗?”

    “是他们非要加戏让我下水!合同上没写我还不能不拍了?”沈司乔翻了个漂亮的小白眼,“而且我要是暴露了,那就死定了!”

    确实,沈司乔是典型的黑红体质,恨他的人恨得要死,爱他的人爱的要死。娱乐圈的战狼前辈开炮他是个娘娘腔,他还嘴老古董该死了。他的粉丝四处分发大字报,公示我们哥哥是世上最棒的男人,洁身自好男德满分,出道十年零绯闻,每个月还给组里的女演员批发买热奶茶。说我们哥哥是给子的人你们都死了,看不到他有多恐男?

    想到这里我笑喷了,沈司乔看了更开心了,又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整个跟上了电的跳跳蛙似的,小脸蛋都热气蒸腾得红了,对我高声道:“沈霈,这些你都知道啊?”

    我正在兴头上,笑着点了点头。“你不是才搞了个大新闻吗,看了你的一点东西。”

    “你都看什么了?”

    “你的复盘文啊。之前在微博搜了一下你,好多你粉丝做的安利。”

    “啊——那叫控评!你还可以在别的地方搜我啊,内娱现在已经没有人比我火了。”

    “那你倒是去看剧本啊?如果盛极而衰了怎么办啊?”我说:“你几个月没新作了?这样下去你粉丝就把你忘了。”

    说着,我把他的新剧本拿过来,恭恭敬敬地递上道:“请。”

    沈司乔还是很敬业的,想咬死我,还是只磨了磨牙就算了。接过剧本恶狠狠地翻读,嘴里念叨道:“才不会忘了呢!”

    我被沈司乔哄开心了,这件事我也没意识到。哼着歌去给花园里的蔷薇浇水,碰见了几只白色的蝴蝶。等我伸手去抓了,才觉得有点可笑,这是返老还童了?我只给沈司乔抓过蜻蜓,结果因为他给我的是装药的瓶子,一天晚上那些蜻蜓就全死了。沈司乔猛一拿起来,给他吓得大叫。

    之后我又帮沈司乔尿尿了,进度不快,我就引入了新招。小孩子尿尿的时候大人一般都会在旁吹口哨,沈司乔不同意,说太羞耻了,我说不行,你学不会尿尿的话,你粉丝就真的忘了你了。

    我还是伸手帮他,这得循序渐进,边帮他尿边吹口哨,以期待他获得巴浦洛夫的狗的反应。他之前已经被我憋狠了,我说什么都不肯帮他尿,连那条我的内裤也不让他拿着,今天算是耗时最长的。

    我背过身去洗手,沈司乔一边哗啦啦地放水,一边哭唧唧地对我说:“沈霈你怎么那么残忍!你憋我那么久。”“好饭不怕晚嘛,憋久了尿出来才爽。”“才不是!”他说:“女生憋久了会得膀胱炎。”

    我被他逗笑了,他那副红着脸认真的样子像个小豆豆。我保证他不会的,我会看着时间。

    到临睡之前,他又去学习了一次。

    我掐了手机的秒表,对他说:“沈司乔,现在你可以开始尿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