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狐狸已经傻笑了半个时辰了。别看澌泽现在还是人形，可他的九条尾巴早就跑出来了，在身后一甩一甩。那叫个花枝乱颤，也不知道他自己发现没有。
雅无声也懒得提醒他，因为这九条尾巴对于猫来说，实在太好玩了。雅无声伸出两支爪子，不停地扒拉着澌泽的尾巴。怕自己不小心挠到他，还贴心地把利爪收了回去，让自己软乎乎的肉垫轻触着他的尾巴。
玩了不知多久，雅无声都累了，澌泽还在那儿傻乐。
“不知道的还以为去会情郎的是你呢。”
澌泽忽然脸一红，九条尾巴甩得更欢。雅无声一下子跳起来，化作人形：“澌泽你怎么回事儿？”
“哎，你能化形了？伤好了？”澌泽站起来，上下查看着雅无声的伤势。雅无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还是一只红一只蓝。
雅无声化作人形时，需要用幻术把眼瞳的颜色换成黑色，让他看起来跟寻常人无异。而幻术是需要灵力维持的，如果是没有受伤的他，这点灵力损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而天雷劫使他折损巨大，别说幻术了，维持一个时辰的人身对他来说都很劳累。
“你没痊愈就不要化形了，好好休养着吗。”
澌泽挠了挠雅无声的下巴，被雅无声不耐烦地拍开。
“别来这套。澌泽，你什么时候有的情郎？”
这人在青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以前自己身体好，两个人还没事去人界喝个小酒听个小曲儿什么的。然而这段时间澌泽一直陪着自己在青丘养伤，别说情郎了，连个生面孔都没机会见。
澌泽冲雅无声眨眨眼，沉默着不说话。雅无声默默感叹，不愧是九尾狐，哪怕是个男子，身上都带着浑然天成的媚劲儿。澌泽知道，雅无声从来不会探查自己这个挚友的内心，而且他也没想好怎么跟雅无声说。
猫妖向来细腻敏感，雅无声又和澌泽有着过百年的交情了。澌泽尾巴一翘，雅无声就能猜到他想说什么。雅无声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澌泽去过的地方以及见过的人，忽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力地扒着澌泽的肩膀。雅无声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可他好像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别告诉我，是肃清山的云天道长？”
“……”澌泽依旧沉默，脸上的红晕像是醉酒一般，和尾巴一起，出卖了澌泽的小心思。
“我终于知道馨儿为什么胆子这么大了。真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伤心了啊。”澌泽摸摸胸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可是脸上哪见一丝一毫委屈的模样。被骂了还这么开心，这狐狸的整颗心怕是都挂在那云天道长身上了。
“馨儿惹上肃清山，已经是死里逃生。你要是再惹上云天道长，我就只有给你收尸的份了。而且，人家修炼这么多年，再过不多久就得到成仙，怎么可能跟你这只九尾赤狐谈情说爱呢？”
“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要不你帮我探探他的心思？”澌泽撞了撞雅无声的肩膀，挑了一下眉毛。
“我都没见过他，怎么探？就算我见过他，以他的修为，我还没探呢，估计就被他封起来了。”
“我就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吗！”澌泽收起尾巴。他从来没想让雅无声帮他，谈情说爱这种事儿，还得自己来。
已过子时，肃清山早已是一片宁静。
修道之人对于饮食起居有着严格的规律，贺屹峰很少熬到子时还没睡。他再一次把练完字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火盆。练字就是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他却越写越烦躁。最后他干脆放空自己所有的思绪，想到什么写什么。等他回过神来，纸上写满了“澌泽”这两个字。
贺屹峰无奈地摇摇头。纵使他这百年间都没体会过情爱，可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这异常的原因。贺屹峰像是逃避在什么一样，赶紧把那张写满了澌泽名字的纸揉在一块。好像不看到这个名字自己就能恢复正常。
贺屹峰下意识地再次准备把纸团投入火盆，然而在他看到火盆里那簇火苗的时候，他还是停下了自己的手。明明这才是真正的火焰，却远不及那只九尾赤狐来得耀眼夺目。贺屹峰把纸团舒展开，无论他怎么压，纸张上的折痕也永远抹不去。如果澌泽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