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济暗恋多年的叶师妹大婚了,新郎却不是他。

    他砸吧着嘴一琢磨,这应该就是失恋了,算得上他这百年来的一件大事,得好好纪念一下。

    贺青山上唯一的姑娘出嫁,从此贺青山上,母的就只剩猴子了,这实在是师门一桩大事。几个师叔师伯拿出压箱底的积蓄,在山头大摆筵席。

    原本一桌的人都在灌新郎官,不知道哪个多嘴提了句:“平日里属裴师兄同叶师妹关系最亲,今日她大婚,最高兴的就是裴师兄。”

    说着大家撺掇着新郎官跟裴济喝一杯。

    裴济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高兴个屁。

    但是当着满堂宾客他又不好发作,自个看着长大的师妹大婚好日子,总不可能因为他这点别扭的小心思,给破坏了气氛。他瞧着,叶鸢那丫头,还挺喜欢这个新郎官的。

    还能怎么着,忍着呗。

    但这些个师兄弟们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来祝贺他,搞得好像今天是他裴济嫁闺女一样,裴济满心郁卒,真没人知道他今天失恋吗?

    这话他没敢问出口,怪丢人的,只好一个劲和大家拼酒。

    沈重赶到贺青山时筵席已经过半,他刚从惶惶谷赶回来,捧着个精巧的黑木匣子,一手还提着怀光剑,雪青色的长衫沾染着寒潭的湿意。

    叶鸢一脸惊喜地打开匣子。

    “是碧落草!我那就缺这味药,果然沈师兄最细心了。”

    “贺青山上就这么一个丫头片子,你要什么,师兄们不得上刀山下火海给你取回来。”

    “据说这东西生在惶惶谷千尺寒潭下,有异兽看守,前两年伏白君集结了九名白浪渚的弟子硬闯寒潭,最后铩羽而归,还折了两个弟子……沈师兄这回废了不少劲吧。”徐子弥说完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重,“沈师兄,这是又突破了?”

    众人这才发现沈重竟又突破了,纷纷道贺。

    沈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朝叶鸢看去,问:“裴师兄呢?”

    “在那同人拼酒呢,今日就由着他喝个尽兴吧……沈师兄……”叶鸢眼尾有些红,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感动的,她仰头道,“师兄在惶惶谷待了两个月,就是为了给我摘碧落草?”

    “给师妹新婚礼物,自然得多费心思了。”沈重定定地看向她,轻声道,“贺青山永远是你家,在外头别受委屈了,有师兄们帮你撑腰。”

    先前给师傅师伯敬酒的时候都没什么,到这个时候,叶鸢反而红了眼眶,一跺脚,就要哭出声来了:

    “你们一个个,今天尽惹我哭……我就是,就是出嫁……去山下小住一会儿,贺青山当然是我家,我还要回来的!再说哪个敢欺负我!”

    沈重笑了,有些无奈地赔着不是。

    裴济迷迷糊糊间听到叶鸢带着哭腔的控诉,隐约又听见什么“欺负我”什么“出嫁”,火气当时就上来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师妹,还没出贺青山就被新郎官欺负的哭了,这怎么能行?

    他一把推开压在身上劝酒的师弟,半眯着眼,好一会儿才分清方向,踉跄着走向叶鸢,人还没站稳,一拳就先打向了新郎官。

    好在沈重眼疾手快,及时拦下了他,一只手把这醉鬼揽进怀里,解释道:“裴师兄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