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澹三人与裴济一众在剑阁前碰面,那个时候裴济已经得知叶鸢与秦家人等不及他们到,先过了云索桥,进了小洞天,即刻就要到第二境云梦沼泽了。

    但是叶鸢受了伤,秦槐之放心不下,两人都止步于小洞天。

    先前叶鸢用灵符与他联系,就是为了说这事。知道他们已经退出了山海秘境,裴济才放下心来。

    白浪渚的苏莘师妹是个极其漂亮的姑娘。螓首峨眉、朱唇皓齿,长发利落地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松的髻。粉黛不施,只斜斜地插了一只玉簪,别的珠钗首饰一点也无,安安静静什么派头都没有。

    韩以澹同几人说话时,她也不插嘴,仰着头看他,仿佛在听什么很高深的言论。

    裴济注意到她还背着从前见过的那把古朴重剑,上面简直一点花饰都没有,黑漆漆的缠着粗布,放在这样明艳娇俏的小姑娘身上说是突兀也不为过。然而更突兀的是,那样一把杀气腾腾的重剑剑柄上,用简陋的红绳穿了一对银铃铛。

    是人间最普通、廉价的那种,走起路来会发出快活的“叮铃叮铃”声。

    听说那剑有几十斤呢,看着那么柔弱的小姑娘背着那样一把重剑,竟一句抱怨都没有,并且一背就是十几年。她左手缠着纱布,还在渗血,但她一声不吭,韩以澹向她介绍几人时,她只简单地点了一下头,又沉默地站到一边了。

    裴济有些意外,白浪双剑之一、仙道百年来第一美人,你以为她是沧海遗珠、稀世珍宝,理应被所有人追捧,众星拱月前呼后拥。但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点也不明白自己的价值,只当自己是最寻常、低贱的草芥。

    宋繁注意到她的伤,将拉苏莘到一旁,厚着脸皮向谢盏要了些伤药,他们原本带来那些低阶的草药,对这种伤根本没用。

    谢盏没什么顾及,大喇喇地把储物戒翻了个底朝天,东西撒了一地,随她挑。

    饶是楼思远这样大家族出生的名门子弟都要跳出来大骂他暴殄天物,竟然把那些珍稀的天灵地宝就这样丢了一地。

    两个姑娘小声说了些话,大多是宋繁在说,苏莘垂着眼,安安静静地听着,像工笔画的仕女图,娥眉淡扫,神清骨秀。

    裴济问她:“鹿衔草可找到了?”

    苏莘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裴济正欲安慰两句,就听苏莘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裴济看着她已经垂下去的头,一时间哑口无言,最终只能道:“苏师弟吉人自有天相。”

    韩以澹低声向他解释:“苏师妹性情如此,并非有意怠慢。”

    裴济了然地点点头,他倒没觉得什么,只是看着那把剑怪重的,想问问她要不要放下来,放松一下。

    楼思远凑近,神神秘秘道:“一连几天昼夜不息,大大小小的遗迹都翻遍了,什么草都有,就是没有她要的鹿衔草。”

    裴济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些,和他拉开距离,小声问:“那苏师妹有何打算?”

    他说话声音小,楼思远下意识凑近了些,耳朵都凑到裴济跟前了,他压低嗓子问:“你说什么?”

    裴济飞快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去看沈重,见沈重面色无异才放下心来。他这一惊一乍倒把楼思远吓了一跳,楼思远在手背上拍了一下:“你怎回事”

    裴济打量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小声道:“你往后注意点,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楼思远原本还没听懂什么叫“往后注意点”,反应过来时一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