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盾小说网>竞技小说>中all向短篇堆叠处 > 《abseligkeit》
    男人看起来与这格格不入。

    他的头上戴着顶有些陈旧但款式讲究的黑色软檐帽,从披在肩膀上的西服外套到脚上的皮鞋似乎都是昂贵的高级定制,也许就连那件看着平平无奇的衬衣上随便一颗纽扣都是能买下这家店铺的高价吧,拉面店的老板默默地想着。

    然而男人身上最为引人瞩目的却并非衣着,而是气势。

    这是个相当年轻的男人,留了个还算时髦的长发,橘色的发尾搭在肩膀一侧,从身型上看几乎就只是一个少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身上却散发着某种、只有经历相当丰富而且老道的社会人才会有的压迫感,面无表情拉开椅子坐下时的动作也相当干脆利落。只有在抱着双臂看向身侧的人时,那张脸上会露出点与年龄段相吻合、那种年轻气盛的躁动神色。

    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某个人才踏进这家不起眼小店的。

    “久等了,这是您的拉、拉面!”

    老板战战兢兢地捧起做好的拉面递出吧台,那人的目光好像漫不经心似的瞥了过来,吓得他几乎要手一抖把面打翻掉,恰好有人配合的伸出手提前接住了热腾腾的汤碗。

    “谢啦。”有着鸢色眼睛的青年笑眯眯的说。

    若说坐在那的男人是气质与这廉价的拉面铺大相径庭才显得突兀,那么这名穿着茶色风衣的瘦高青年则是“与店里的氛围太过一致”,乃至于明明第一次见的新客,却能在伸手接过面碗时给人带来一种遇见老食客般的熟悉和安心感。老板也总算是缓和过来,熟练的随口跟青年介绍了一遍吧台桌面上摆着的几样配菜和调料,重新低下头时还松了口气。

    太宰将面碗放在面前,掰开一次性筷子,还颇具仪式感的、用相当轻快的语气说了声“我开动了”。豚骨和鸡架熬煮出的高汤本身就带着颇具诱惑力的独特气味,特制酱油的加持更是令这一碗简简单单的面条带上了令人食欲大振的香气,亮晶晶的鸡油浮在金黄色的汤与面之上,把碗里不多的那点配菜都衬托得尤为诱人,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好吃。

    中原中也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液。

    太宰治显然也察觉到了,于是他相当恶劣的放慢了动作,将面条连着叉烧海苔一并夹起,塞进口中时发出了点格外夸张的“滋溜”声,毫不掩饰对于老板手艺的夸赞之词: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汤头的调味跟面条的搭配绝了、世界上最好吃的拉面也莫过于此。

    您就是传说中的拉面之神吧。夸夸而谈的太宰这么说着,再次低头连汤带面的嗦了一大口,嘴角油光闪闪的扭头去问一旁咽喉不住收紧的中原中也:“哟中也,你在那一直盯着我算什么意思嘛?想吃的话,就求求我分你一口怎么样——”

    “啧。”中原中也对此的回应则是嗤之以鼻,紧接着,他就在太宰治为了吃面而不得不暂时闭嘴的一个瞬间,对着站在吧台后发呆的老板喊了一声,“叉烧拉面,面煮硬些,油和酱油正常就好。”

    太过轻车熟路的点菜方式从衣着昂贵的人嘴里说出,乃至于店老板自己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得不到回应的中原中也反而有些郁闷:“喂,你在听吗?”

    “……啊,是!叉烧拉面,面硬其他正常!”

    回过神来的老板用响亮的声音做了回答,在煮面的间隙中偷偷抬眼瞄了一下,表情恢复如初的男人在他眼中形象一下便显得亲切多了——真没想到啊,就算是看起来这么有钱的人也会来吃我家这么廉价的拉面,果然家系拉面的魅力就是无穷的吧,他有些自满的想着,乐呵呵的低下了头。

    当面碗放到中原中也面前时,太宰治已经开始满足的小口啜饮剩余的热汤了,他举着勺子瞥了眼刚掰开筷子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便舀走了别人那份拉面上的半颗糖心蛋和一小片叉烧,一下塞进口中。中原中也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就叉出筷子想要阻挠,却也还是迟了半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属于自己的食物被某个家伙一口吞下。

    “你干什么!”

    太宰治挑衅似的眨了眨眼,大有种不符就来我嘴里抢回去啊的架势。但很显然,中原中也就算是再怎么气急败坏也不可能在别人眼前就做出点什么强硬的举动,太宰治总能以相当熟练的方式,连试探都不怎么需要,轻飘飘的踩在一个真正能够把中原中也彻底触怒的底线边缘,肆无忌惮的逗弄着他:“当然是看在小矮子可能吃不完的份上帮你解决点东西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记得说出来呀中也,尤其是海苔和叉烧什么的、我可是相当的乐于助人哦。”

    “菠菜和笋干就不用了,当然面条也是,也就只有没品味的小矮人会喜欢硬邦邦的拉面了吧。”

    “你这家伙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偷吃而已吧太宰!闭嘴、像你这种连软饭都吃不明白的混账,会喜欢吃煮过头的东西倒也正常。”

    “哇哦,”太宰治露出了惊叹的表情,“难道说中也你其实已经先我一步,把‘吃软饭’这件事彻底摸透了吗?这么说起来我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呢,的确有数据说明经济充裕的女性会更偏爱吉娃娃一类的小型犬嘛,这可是中也你得天独厚的天赋啊!”

    就在中原中也控制不住想把太宰治的脸摁进汤碗里的冲动想要站起来的瞬间,他一下便收敛起了所有表情,恢复成了某一种相当久违的、更加令人烦躁的、仿佛对任何事情都兴致缺缺一般全然漠不关心的神色,眼中尽数是些自我放逐一样忽略了周边所有人和事物的默然和虚无。

    他幽幽的叹了声,数秒之后:“呐中也,我们有多久没像这样坐在一起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