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能怎么办,她又不认路,掌门偏偏派了他,只得暂且先敷衍着了。

    时拂晓含笑回礼,客气道:“那就有劳了。”

    折允看看她,没有说话,命身旁几位同修,复又将花蓉的仙身抬上了轿辇。

    一路随折允从春在溟濛楼出来,时拂晓又上了那鹿蜀所拉的车。与方才不同的是,那块木头也被抬上了婚车,直挺挺得站在车上。

    神木刚上车,便听那鹿蜀一声嘶鸣,声线宛如人间戏子吊嗓般婉转动听。随即,又欢快地蹦跶起来,连带着婚车也有些颠簸。

    时拂晓生怕这神木一个跟头栽下去,忙伸手握住了神木的手臂,她可不想刚成亲,“夫君”就被摔断头。

    鹿蜀在折允的驱使下,一跃而起,拉着婚车腾空而去,高高地飞在了白玉京上空。吓得时拂晓忙抓紧扶手坐稳,另一手将神木的手臂捏的更紧了些。

    花蓉见了一笑,这是怕他摔下车吗?

    虽化不了人形,但他声、香、色、味、触五感已醒,自然能感觉到少女柔软,且略带冰凉的手指捏着自己手臂的感觉。

    说实在的,除了他的坐骑,他还从未与什么人肢体触碰过。这感觉……格外新奇,有些不适应,却又想再多感受一些。

    想着,花蓉控制仙身,向前倾倒而去。时拂晓见此大惊,忙起身一把抱住了神木,将他稳在了婚车上。

    此番惊得时拂晓心砰砰直跳,我的亲娘,飞这么高,这神木若是掉下去,岂不摔得七零八落?

    成亲当天就把流放派的天道大运摔成渣渣,那她往后三十一年还要不要在流芳派混了?

    时拂晓不敢撒手,便一直紧紧抱着神木的腰。

    花蓉见小丫头吓得花容失色,心下更是开心。开心的同时,他又有些新奇,这便是七情中的喜,对吗?从前只说七情苦,如今看来,感觉还不错。

    这苏醒后短短片刻,他便体会了哀与喜,虽然都很轻微,却已足够让花蓉感到格外新奇。既已有了三魂,想来七魄齐全,也要不了多久了。

    那么从今往后,他是不是也可以像人那样,去感受这个世间?

    鹿蜀驰天而行,很快,便到了云生结海楼。云生结海楼主楼,同春在溟濛楼主楼格局相差不大。

    鹿蜀越过主楼,往主楼后方而去。但见不远处最高的山崖上,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如顶如盖。山崖宽阔而平坦,梧桐树下,便是一座独立的白玉仙府,是宛如人间王府般四进四出的大院落。

    此时日渐西沉,山崖之后便是万丈云海,夕阳染红了那片云海,也染红了梧桐树下的仙府。梧桐树背倚着斜阳,好似墨笔勾勒的树影,意境绝然。

    眼前的景色之美,仿佛顷刻间便能撑破时拂晓的眼睛。

    花蓉看着眼前那棵梧桐,一时心生感慨。这棵梧桐树,当年还是他亲手种下的,那时不过是一棵连他膝盖都不到的小树苗。沧海桑田,当初的小树苗,都长成了参天大树。

    折允看着时拂晓这般惊叹的目光,御云靠近婚车,微微笑笑,对她说道:“那便是你从前的仙府。那棵梧桐树,我曾与你坐在树杈上,看过无数次夕阳。”

    时拂晓嘴角流出一丝尴尬的笑意,敷衍道:“方才一过主楼我便被那处景色所吸引。原来我曾经就住在那里,当真是极好的地方。”若论美,前几日商兀凝的仙府,不及此处百分之一。

    折允心下却没来由有些难过,趁机说道:“拂晓……纵然我无缘与你结为仙侣,可神木无知无觉,你我日后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互诉衷肠,让我来照顾你余下的日子,可好?”